第(1/3)页 镜头切转,影片的笔墨挥毫向了胡君带领的救灾队伍。 成队列的车队艰难开进,战士们怀着恐惧、急迫的心情煎熬了一路,堪堪抵达塘山城郊。 曾经家乡的形貌已经被彻底颠覆,烟尘弥漫着久久不散。 仿若有一层厚重的灰色面纱罩在面上,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和窒息。 再往里走,断壁残垣像狰狞的怪物,垂着恶涎向他们伸来炼狱的触角。 原本平坦的路面变得千疮百孔,裂痕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,有的地方高高隆起,有的地方深深塌陷,几乎没有一块完好。 给胡君开车的塘山籍战士孙超带着哭腔:“营长!这里哪里啊!我找不到家了啊!” 胡君红着眼摇头,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,熟悉这里的一切。 可现在眼前的一切,叫他看了也觉得无比的陌生。 孙超像疯了一样踉踉跄跄地从驾驶舱下车,还没来得及心如死灰,旁边已经有个焦急的声音传来。 “解放军同志!能救救我女儿吗?他就在那边的废墟里!” 一个面色惨淡的老父亲差点要跪在孙超的面前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双手已经血肉模糊。 稍纵即逝的特写划过屏幕,继续摧毁着观众的泪腺。 “老乡!我们还要继续往震中开拔,请你等下后面的其他队伍!” 孙超强行按下心里的悲恸,回身准备上车,转身看到营长已经被嫂子拉住了胳膊。 周讯显然也是被眼前的场景深深地刺激到了。 她死死地拽着胡君不撒手,突兀的指节,暴起的青筋,血红的眼眶。 周讯几乎是一字字地泣诉:“结婚这么久,我从没想着沾你什么光,从没求过你什么。” “我只想你派人去救救我爸爸。” “就这一次,行吗?” 胡君是个极度大男子主义的性格,皱着眉头刚想说些什么,突然通讯员小跑着过来。 “报告!” “上级命令,让我们即刻赶往陡河水库,有决堤风险!” “你注意安全。”胡君一丝迟疑也没有,撂下一句话,转身就上了军车,驰援塘山西北部的陡河水库。 陡河水库形状近似三角形,北面和东南方向为燕山余脉,西南方为人工修筑的大坝。 大坝长约2390米,大坝一边有镇水铁牛和泄洪口,另一端遥望塘山发电厂。 现在大坝已经出现裂缝,一旦水库破裂,后果不堪设想。 由于通讯设施和电力控制设施都在地震中遭到破坏,只留下位于绞车房中的手摇绞车。 唯一可能启动两扇重达40吨闸门的手段,就是人工摇动绞车。 这个艰巨的任务,交给了胡君所属营部和北平军区直属高炮团8连的战士们。 周讯一脸绝望地看着他走远,只留给自己不轻不重的一句安慰。 她心里好恨!已经剪得极短的指甲深陷在掌心。 小安徽处理完了路障,招呼大家上车。 周讯不得不面对现实,跟着部队继续往震中开拔,父亲李雪建还在那里。 还有小嘉夫妻俩和孩子。 仿佛失了魂一般,周讯随着军车一路颠簸,车厢里是此起彼伏的抽泣。 不知道走了多久,小安徽突然停车。 周讯双眼无神地看着路边一个嘴唇龟裂的老头,身上还背着一具尸体。 她之所以知道那是具尸体,是因为他的一条腿似乎都没有了,却躺在肩头一动不动。 小安徽跑过来:“大爷,你去哪?” 老头面目模糊不清,黑灰、鼻涕、眼泪混合成一片:“回家,回家。。。” “这是你儿子吗?” “嗯。” “他。。。” “死了。” 小安徽忍住悲恸:“大爷,上车吧,我们要往市区去。” 老头双眼这才恢复了些神采:“好,走吧。” 他的话语平静地可怕,也催泪地可怕,这是最真实的灾后人群的面貌特征。 没有哭天抢地,没有歇斯底里,只有行尸走肉一般地去往心中那个锚点。 这一路走走停停,车厢里越坐越满。 有带着死去的亲人回家的,有自主前来救灾的好心百姓,有附近县里的幸存者。 生死无论,所有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。 回家。 台下的韩山平早年间也是峨眉厂的导演出身,这些年浸淫电影一道,自然看得出这部作品的三线叙事。 路宽版《塘山大地震》的三条线中,宋嘉线的主题叫灾难,周讯线的主题叫回家。 胡君线的主题是什么呢? 三条线将会如何交织呢? 镜头切转,即将给他带来答案。 胡君率部前驱,驰援陡河水库,眼见就要抵达陡河大坝附近。 卡车开上大桥,突然又是毫无征兆的剧烈晃动。 手持摄影带来的司机的主观视角,在4K大屏幕和体育馆现场的巨幕上晃得观众一阵心惊肉跳。 在场只有熟悉那场灾难的观众知道,这是后来那个高达7级的余震到了! 画面进入一段平行蒙太奇,同时交待这塘山震中和陡河大坝前冒死行军的胡君营部。 极度逼真的特效画面,把余震下像地毯一样起伏抖动的城市纤毫毕现,震中的塘山人民又一次陷入痛苦的挣扎。 另一边,镜头特写给到副驾的胡君,他从在电影中出场以来第一次面目狰狞,差一点丧失理智! “踩油门!使劲!使劲!” 大桥在余震下摇摇欲坠,孙超差点把油门部的车底踩漏,军车像丧失理智的疯牛,在大桥断裂、军车坠河前惊险逃生。 在场有懂行的观影者,看出这就是所谓的主旋律的精神内核,和好莱坞大片的表现手法相结合了。 陡河救险是历史上的真实事迹,只不过在观众们叹为观止的特效和惊魂夺魄的镜头语言下,即便是不知道这段历史的外国人,也完全可以看成是一部优秀的灾难大片。 下车的胡君长舒了一口气,额头的冷汗和上下滚动的喉头,将这位军汉面对天灾的一丝怯懦展示出来。 这部分在审查时曾遭到过质疑,认为有丑化军人形象之嫌,不过最后还是艰难过审。 剧组给出的理由是影片要真实地描摹人性,即便是舍生忘死的英勇战士,也应该允许他们具备面对天灾展示出来的,人性中难以抗拒的恐惧。 没有丝毫迟滞,胡君带着军车上跳下来的十几名战士奔赴绞车房。 镜头拉至俯瞰角度,陡河大桥已经完全损毁,剩余支援部队只能掉头绕路。 而胡君率领的十几位战士,已经没有退路。 在这个意味深长的镜头语言下,路老板的老影迷们似乎都体味出了什么。 绞车房在泄洪水道正上方,脚底就是巨闸。 但现在摆在战士们面前的是巨大难题,是绞车房的外墙面已经层层龟裂,似乎随时都有垮塌的风险。 再不进去摇动绞车,陡河水坝决堤会淹掉整个库区,塘山电厂也会瘫痪,这对后续的救灾和生产恢复是极为不利的。 但如果进去摇动绞车,按照目前的架势,绞车房随时有坍塌的风险。 虽然只是平房,砸下来似乎不是太致命,但绞车房脚底就是四十多米的大坝,所有人面临着掉进这无尽深渊的危险。 镜头顿了几秒,这是给到观众思考局势的时间,但镜头中的胡君没有丝毫犹疑,果断地转身下令: “四人一组,力竭就换人。” 他没有讲垮塌了怎么办,战士们似乎也已经忘记考虑这回事,只是眼睛通红地看着第一组的袍泽们进了绞车房。 胡君当头。 老塘山人和熟悉这段地震历史的观众都知道,最终陡河水库被强行救险,是一个美好的结局。 但剧情走到这里,观众们依然揪心无比,屏气凝神地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危房,只觉得自己心跳剧烈,呼吸急促。 “一二一!” “一二一!” 酷暑天气让所有人瞬时汗流浃背,连胡君在内的四个战士,竭尽全力,一口气只能摇上二十圈。 而绞车每摇六十圈闸门才往上抬升1厘米,照这个提闸速度,最快也要6个小时才能将闸门完全开启。 四人一组轮换了三组,所有人几乎都陷入了力竭状态。 再次轮换进入绞车房的胡君带着大家喊起口号。 “大战平型关,嘿呀!敌寇心胆寒,嘿呀!” “跨过鸭绿江,嘿呀!碧血洒邻邦,嘿呀!” “血染战旗红,嘿呀!威名天下扬,嘿呀!” 这些都是被称为万岁军的三十八军在历史上的辉煌功绩,特别是抗美援朝时期的德川战役、三所里和龙源里的穿插狙击。 战士们悍不畏死,极其优秀地完成了艰苦卓绝的战略部署。 一声声口号和呐喊,响彻在体育馆的现场。 那在寒风中回荡的热血和激昂,引得无数观众震撼落泪。 路宽的剪辑似乎妙到毫巅地掐准了观众的脉搏,还没等他们激动的心绪平复,又是一顿兜头盖脸的惊险情节! 绞车房房顶的水泥板塌陷了! 胡君下一声口号还没喊出口,右侧肩膀连同后脖颈都被砸得血肉模糊。 战士们目眦尽裂地回头。 “营长!” “营长!” 胡君的面色极具痛苦了那么一瞬,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:“继续!死不了!” “血染。。。战旗红!嘿呀!” 绞车房内外的三名战士们死死压制着剧烈起伏的情绪,泪水混杂着鲜血,继续跟上胡君的口号。 “威名天下扬!嘿呀!” 屏幕又是一阵猛烈抖动,视听效果最大化的前排领导、嘉宾、井甜和周讯等人都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,面无血色! 再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击,胡君右小腿被碎石砸中,猛得跪倒在地上。 第(1/3)页